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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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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上)

冥羽匆忙跪下倒頭就拜。嘴裏喊著:“父王!”

所有地下城的百姓都跟隨冥羽在虔誠地跪拜,跪拜那隊如幽靈般的黑衣騎士。

悟這才知道,原來出現在西月景峰面前的竟是冥羽的父輩英靈,不知那個施術者用什麽法子變換了出來。

西月景峰卻不知道對面的這隊人是什麽身份,只道是要作戰,立刻呈戒備姿勢。

為首的黑衣騎士也就是冥羽的爹惡狠狠地對西月道:“你們是什麽人?敢來偷偷開啟通風口!”

偷偷?景峰怒了,你個像鬼一樣的東西有什麽資格問我們?

“你是誰?”西月冷冷地瞪著冥羽的爹。

黑衣騎士高傲地答道:“我就是地下城前任城主,冥羽的父親!”

他一指周圍跟隨的十幾個黑衣騎士,“這些都是冥羽的叔伯長輩。也是護衛地下城的中堅力量。”

“那麽,你又是誰?”黑衣騎士緊緊盯著西月。似乎已經為西月景峰這一對狗男女蓋上了“檢驗不過”的標簽。

西月景峰都閉嘴了,眼前的這些人都是冥羽的家人,看在冥羽的面子上也不能造次。

“月,咋辦?他們好像不喜歡咱們。”景峰密語。

西月皺皺眉,再難也要挺過去。

“冥羽他爹。。。呃。。。老城主”西月極為勉強地說:“我們來是因為那法城的爾巴封閉了三個通風口,地下城的百姓命在旦夕。只有開啟備用通風口才能救得了大家。”

“混賬!”黑衣人隨口罵道:“你們就是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再說,即便是要開啟通風口也得冥羽親自來,你們算什麽東西!”

“峰哥,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哪裏不對勁兒?”西月打量著對面的那些“長輩”密語問景峰。

景峰搖搖頭。

只關心些雞毛蒜皮的事,根本不關心地下城百姓的死活。這樣的老城主好像不是該有的樣子。況且,西月還發現這些人手裏拿的都是長劍,而她清楚地記得能水曾在地下城墓穴裏說過,地下城的歷代城主用的武器都是袍袖。所以。。。。

西月想到這裏昂首道:“就一句話,開不開通風口?”

冥羽那些黑衣叔伯二大爺們躁動起來,這女娃有個性!夠囂張!

冥羽的爹冷笑道:“我要是不開呢?你敢對我們動手?要知道那可是違背祖制的大罪!十惡不赦!”

“不可以對長輩動手!絕對不可以!”冥羽聲嘶力竭地喊著,他知道那是要遭天譴的。因為歷代地下城城主對此都曾立下血誓。期間有不肖子孫不信打了長輩一巴掌,結果便被劈了天雷。這件事幾乎所有地下城的百姓都知道。

果然,百姓們跪拜著天上那塊大屏幕裏的老城主和先輩,紛紛喊道:“不能對老城主不敬呀!”

“月,你真要揍他們?”景峰有些忐忑的密語。

西月微微點點頭。

“峰哥,我看這些人根本就是在裝神弄鬼!若是打敗他們就能開啟備用通風口拯救地下城的百姓,我寧願背負上十惡不赦的罪名!”

西月一抖手裏的銀鏈,氣宇軒昂。現在任誰都不可能阻止她。

“月,既然你決定了。。。好吧,再大的罪名咱們一起背!”景峰揮起殺豬刀沖在西月前面,對著“老城主”呀呀呸了一聲,喊道:“老子今天就十惡不赦了!你能怎的?!”

這廝瘋了?

黑衣騎士們一臉懵圈,剛才還好好的,這就拿把破刀開始砍人了?

地下城裏一片慌亂,竟有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叫板老城主。冥羽幾乎氣得說不出話來。那可是他爹!

景峰西月肩並肩沖上去。

“老城主”冷笑揮揮手,身後的黑衣騎士們立刻縱馬舞動長劍撲殺過來。

黑衣颯颯,劍氣襲人,幽靈般的魔鬼也不過如此。

景峰忽然覺得肩頭被人重重的拉了一下,扭頭看時卻是西月。

“峰哥,你剛才受傷了,不能硬拼。這回就讓我擋在你前面吧!”西月不容分說,一把將景峰拉到身後。

金鉆鐲在她的手腕上熠熠閃光,她有這個自信能扛得住幽靈們的攻擊。

景峰怔了一下,隨即微笑著跟在西月身後。有時,男人也得歇歇。

黑衣騎士們掩殺過來,那氣勢。。。

地下城的百姓們都捏了一把汗,畢竟景峰西月剛才救過地下城的百姓。有的人不忍再看默默低下了頭。

冥羽左右為難,不知所措地搓著手。怎麽辦?

西月傲然而立,眼看著黑衣騎士們已經沖過來了。她對景峰密語道:“峰哥,借你的殺豬刀用用。”

景峰從身後遞過來,西月將銀鏈纏在刀柄上,成了一把鏈子刀。

“呼”的一聲,西月甩起鏈子刀往黑衣騎士們頭上砍去。

黑衣騎士們紛紛舉劍格擋。

突然,西月手腕一動,鏈子刀中途變了方向,砍向他們□□的馬腿。

真假虛實,下面才是她要打的目標。所謂射人先射馬,砍人也一樣,尤其要對付這麽些人。

黑衣騎士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或者說根本沒理解西月要幹什麽。

一聲聲長嘶,馬腿被一條條砍斷。

黑衣騎士們紛紛落馬,摔在地上爬不起來。

納尼?這麽不禁打?

西月一楞,立即向“老城主”舞起了鏈子刀。

殺豬刀轉呀轉,“老城主”有些慌了,確切的說是眼暈。

“你。。。你竟敢對長輩無禮!”他哆哆嗦嗦地指著西月怒道。

西月現在已經可以肯定了,這就是一群裝神弄鬼的蠢貨。

“去死!”

鏈子刀直奔“老城主”的面門。

冥羽大驚失色,禁不住頓足捶胸。那些叔伯大爺摔也就摔了,但要是他爹被宰了可如何是好?讓他處死西月嗎?他舍不得;放走西月?他還不得讓人罵死。

“老城主”面色煞白,剛才的那股氣勢蕩然無存。摔在地上的那些叔伯兄弟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一副“老大你要是死了我們給你報仇你就安心去吧”的表情。

悟思索了一下,微笑著對冥羽說:“城主,你的那個爹是假的。不信你等著瞧。”

鏈子刀砍到了“老城主”的脖子,他瞪著一雙眼睛倏地便不見了。

“這就是施術者布下的障眼法。”悟扶起如在夢中的冥羽解釋道:“施術者布了兩個局:第一個是風錘,那是實打實的厲害家夥。目的就是打退來開啟通風口的人。換句話說,如果地下城城主的後代或是他派的人沒本事也就別來了;第二個局就是老城主和那幫叔伯兄弟的幻影,目的是嚇退來開啟通風口的後代。這裏有兩個考驗:第一個從風口救人,沒有菩薩心腸誰願意自己冒死去救那些不相幹的百姓?如果肯舍命相救又救得下來,那這樣的地下城城主才是合格的。第二個不得對“老城主”無禮,若是為了救全城的百姓又何須墨守成規不敢違背祖制?那樣的城主只是個迂腐的守城者,而不會不惜一切代價地拯救地下城百姓。”

冥羽恍然大悟,連自己老子都敢宰,這兒子得有多狠吶。當然能不惜一切代價救百姓。幸虧去的不是他,因為就算他能過得了第一關,第二關他也絕不會對親爹動手。憑心而論,第一關他一定會選擇殺掉那些風口裏的祭品人,為了全城百姓犧牲幾個人算不了什麽。要是那樣,估計自己到了第二關,他老子就會親手宰了他。

想到這裏冥羽的後背不禁冷汗直流。

“恭喜過關。”

執行者的聲音響起,巨幕水墻消失,後面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風口,新鮮的空氣被風吹送進來,地下城的百姓頓時感覺清爽怡人。整個地下城再次熱鬧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大家此時最希望的就是西月景峰平安回來。他們一定要用最隆重的禮儀歡迎地下城的英雄。

西月和景峰楞了半天也沒想明白,但既然過關了何必再去費腦子。兩人嘻笑著牽手往回走。

“可惜了,你不是我冥家的子孫。倘若你做了地下城的城主那可是百姓之福啦。”老城主的聲音不知從何處響起,回蕩在整個地下城的上空。語氣中透著無限的惋惜。

“呃。。。大哥,讓她嫁給冥羽不就行了?夫妻倆還分彼此嗎?冥羽是城主她可是賢內助啊。”一個叔伯小心翼翼地建議。

老城主嘆了口氣道:“你沒看見嗎?她身邊那小子才是她的真愛。冥羽。。。配不上她啊。”

沈默。

“走吧,我們這些幻影在這裏已經沒有意義了。以後的路留給他們後輩去走吧。”老城主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隨風飄散。

冥羽陷入了沈思。

*

那法城,幽的房前。

幽拄著星圖拐杖凝望門前的幾堆石頭,眉頭緊皺。

她算出不久後那法城外的那條河裏將會湧出數不清的魔族大軍,至於為什麽她不知道。這個消息很重要,她一定要趕緊告訴爾巴早做防範。

疾步走到宮門前卻被守門的衛士攔住了,說爾巴城主有令,幽和煌未經召見不得入內。

“放肆!我是大祭司!”幽咆哮起來。

在那法城當祭司這麽些年還從沒有過這樣的事。

“誰在外面吵鬧?”

洪武不耐煩地從宮門裏走出來,打量了一下幽,嘴裏輕蔑地一哼。

眼前的這個老婦人頭發淩亂衣衫襤褸身形佝僂,除了手裏的那根拐杖上刻著星圖還有點兒特別外可以說和乞丐沒有半點區別。而洪武最瞧不上的就是乞丐,或者說他最願意巴結的就是有錢有勢的人,除此之外其他人都不在他的視線之中。

“你個瘋婆子還不快滾!”他指著幽罵道。

幽瞥了他一眼,知道這個人現在是爾巴身邊的紅人。

“我有事要稟報爾巴城主。”幽忍下了一口氣,平靜地說。

洪武仰頭哈哈大笑,對旁邊的宮門守衛說:“這個瘋婆娘不去把身上洗幹凈卻來這裏要見城主?瞧她那副邋遢相也配!什麽大祭司,就是個神棍巫婆吧?”

旁邊的守衛哄笑起來,本來幽就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平時對這些宮衛也沒什麽好臉。這回有洪武出頭總算可以暢快地嘲笑一番了。

幽氣得渾身發抖,舉起拐杖朝洪武的頭上打去。

洪武一閃身伸手抓住拐杖,緊接著一揚手,幽便仰頭向後倒去。

就在幽的腦袋即將磕到地上時,一個人飛快撲了過來抱住了她的身子。

是煌。

兩位老人怒目看向洪武,看向眼前這扇高大森嚴的宮門。

煌輕輕嘆了口氣,眼下這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還有一條狗看著門。

“魔族。。。魔族要來了。。。”幽有些神智恍惚地對煌說。

煌一怔,臉上露出無奈的神情。

他扶起幽慢慢轉身小聲說:“來就來吧。來了未必是壞事。”

煌偷眼看了看後面,見洪武等一班人還在嘲笑著他們,便小聲說:“你知道現在的魔尊是誰嗎?”

幽不解地問:“不是魔瞳嗎?”

“是西月!”煌壓低聲音道。

幽大吃一驚,對於魔族人事的變更她從來都沒什麽興趣,但她怎麽都沒想到西月竟是新魔尊。

“你知道爾巴為什麽不許咱們進宮了?他懷疑咱們和西月都是一夥的!再過幾天,沒準兒後面那條狗就會帶著爾巴的手令來處死咱們啦。”煌扶著幽邊走邊說。

“所以啊。。。咱們還是離開這裏的好。一起到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過過清閑日子。”煌拉著幽的手註視著她,眼中還是那個柔美的祭司少女。

幽無限感慨地回頭又看了一眼宏偉的那法王宮,物是人非。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

“走吧。”她摟住煌的胳膊柔聲說:“以後的日子我都陪著你。”

夕陽下,兩位老人依偎著蹣跚而去,金色的陽光將他們的背影變得朦朧如畫。

這裏已不屬於他們,留戀的只是記憶,明天將會是個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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